大权在握的人去主持公道?
她不为了利益继续掺和那些龌龊事就算不错了,你还让她去冒着风险调查?真要一查到底,不知道多少人要掉脑袋。
她停在云湛半步之外,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一寸寸刮过云湛的皮肤:人都是自私的。我们将自私刻进基因里,你为了时明月放弃任务是自私,我为了温冉担任校董是自私,裴家千金调查明顿学校也是自私。云湛,你凭什么相信她?
宋苑的声音越来越低,却越来越冷。
她像一条毒蛇,在云湛耳边吐信。
你以为裴家千金是为了光复学校?不,她只是在为自己清除障碍。等她发现真相会动摇她的地位,会威胁她的利益,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无辜的人推出去当替罪羊。到那时候,你以为裴家千金能救你?不,你只会被她连累,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名字。
宋苑字字如刀、血淋淋的真相插进云湛的心底。
她当然知道,她怎么不知道
不过,她有自己的打算。
裴颜汐虽然出身权贵世家,不过正义心具在,做事张弛有度。我相信她可以处理好。
云湛微微颔首,语气礼貌却坚决:前辈,只需要告知我就可以了,谢谢您。
宋苑背过身去,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,片刻后抱出一本厚重的旧书,纸页泛黄,边缘磨损。
她把书塞进云湛怀里,声音冷得像冰渣:这里面都是,厚厚的一本,全都是。自己去查吧,好言难劝该死鬼。
云湛接过书本,又被宋苑喊住:你认不认识温似雪?
云湛点头:认识。
宋苑从里屋捧出一只扁木匣,匣盖推开,一股旧纸与樟脑丸混杂的味道漫出来。
两指拈起一张照片,递到云湛面前,纸质已脆,边缘卷曲。
照片里,小小的温似雪站在一棵老槐树下,穿着毛茸茸的豆绿色外套,帽子边沿圈着一圈白绒,衬得脸蛋只有巴掌大。
女孩的眉眼尚未长开,却已经有了后来的轮廓,微微上挑的眼尾,轻抿的唇角,像被时光提前拓好的模子。
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脸上,她抬手遮挡,指尖却弯出一点害羞的弧度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跳出来。
云湛的指尖触到纸面,她忽然有种跨越时空的错觉,照片里的孩子与咖啡店里那个温柔知性的人重叠在一起,像两条被岁月拉长的影子,在这一刻终于交汇。
原来温似雪,小时候也是那么活泼开朗的孩子。
云湛抬眼,看向宋苑:原来她小时候长这样。
温冉前几年就去世了,死前还惦记着这个孩子。
云湛皱眉:为什么不早点去呢?温似雪孤单了那么多年,她也没去看过。
之前温似雪落寞的时候,一个人艰苦的过了好多年,联系温冉也联系不上。
宋苑有点生气了:温冉好几年前就得了绝症,双腿无法行走,根本出不了江都。她给这孩子打电话,一直显示空号。
云湛恍然,她记得温似雪说过,当年为了躲债,换了好几个电话。
想必就是在这个时候,断了联系。
云湛把旧照片轻轻放回木匣,指尖在那抹豆绿色的绒毛上停留了一秒。
错过的时辰无法倒转,她只能把这份遗憾折进心底。
往后,山长水远,温似雪却永远不再失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