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澜时面对温禾的质问,神色并未有太大波动,只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喧闹的人群,语气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,“她也倒给了林靳。”
同之前每次吵架那样,愿意沟通,但永远是趋于平淡的。
他试图将林雾的行为归因于一种对哥哥的无差别的照顾。
“不一样!”
温禾不断摇头,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女人特有的精准直觉和固执。
午后的光线在她眼中折射出破碎的光点,“那根本不一样!”
湛澜时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她激动的脸上,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“怎么不一样?”
温禾迎着他的目光,胸口剧烈起伏着,“湛澜时,我觉得你根本不把她当妹妹。”
她还是那么一句话。
之前,湛澜时听她口里说出的时候,感觉像一块巨石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,激起的涟漪足以撼动某些根基。
然而现在,可能听多了,湛澜时麻木了。
没等他回应,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自身后突兀的响起,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的对峙。
“分了吧。”
湛澜时和温禾同时一怔,循声回头。
只见林雾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正双手抱胸。
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目光平静的在他们之间扫了个来回,仿佛在看一场闹剧。
见两人都看向自己,她扯了扯嘴角,那弧度里带着点说不清是讥诮还是怜悯的意味,又慢悠悠的添了一句,声音不大,却听在温禾耳里,像冰锥一样刺人。
“我看着都难受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成坚冰。
温禾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,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并轻淡说出如此提议的林雾。
而湛澜时的眸色,也是在瞬间沉了下去,变得幽深难测。
他走过去伸手攥住林雾手腕,将人从旁带开几步。
接着再站回原地,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,望着温禾。
“那还结婚吗?”
温禾睫毛颤抖一下,“什么?”
湛澜时凝视她,每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,“我们还订婚吗?”
“湛澜时!”
她失声惊呼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却只是摇头,眼底明显对她铺满深重的疲惫,“我不想再吵了。”
说完,径直转身离去。
男人挺拔背影割开喧闹的喜气,像把钝刀撕开温禾的胸脯。
温禾怔在原地,望着那个毫不回头的背影,与记忆中那个会耐心哄她的男人判若两人,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湛澜时真的变了。
这个认知像冰冷的藤蔓,悄无声息的缠绕上温禾的心脏,一点点收紧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她努力在混乱的思绪中搜寻蛛丝马迹。
好像就是今年,他出任务的频率变得异常密集,行程表上划掉的归期,总被新的任务覆盖。
那些曾经短暂的相聚时光,被拉扯得更加稀薄。
他和她之间,本就聚少离多,像两条偶尔交汇的航线,而最近这两个月好不容易见面频繁些,却像是在透支往日的情分。
温禾原以为这是他对她弥补,是转机。
可现在回想起来,每一次见面,他身上似乎总笼罩着一层更深的疲惫,眼神也比以往更加难以捉摸。
他依旧会对她笑,会回应她的话,可那笑意从来不抵达眼底,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湛澜时内心深处悄然筑起了一道她无法逾越的高墙。
就连他偶尔的亲近,也带着一种心不在焉的疏离,不像从前那样,带着全然的专注和温度。
温禾抬手尝试按住心口,那里空荡荡的正漏着风。
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,只是让那些早已存在的裂痕,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,无可回避。